一场关于时间的奇幻之旅——读刘亮程小说《本巴》

内容简介

《本巴》以《江格尔》史书为背景展开，以非凡的艺术想象，在史诗驻足的地方，追溯人类逝去的童年，呈现艺术的恢宏绚烂，亦展露出对现代人返璞归真的精神追求。《本巴》以现代小说的形式开始了讲述，通过三个孩子，三场被梦控制的游戏，影子般再现了追赶与被追赶、躲与藏、梦与醒中的无穷恐惧与惊奇，并最终通过梦与遥远的祖先和并不遥远的真实世界相连接。

一场关于时间的奇幻之旅

——读刘亮程小说《本巴》

□李季

蒙古族英雄史诗《江格尔》里说，本巴是幸福的人间天堂，那里人人二十五岁，没有衰老没有死亡。《本巴》里的世界并不真的存在，但这些故事中的人，有一天知道了自己的生活并不真的存在后，反而更加认真地生活起来。因为他们都天真地相信没有的事物，并认真地把并不真实存在的生活，过得波澜壮阔，熠熠生辉。刘亮程长篇小说《本巴》是以瑰丽的想象和奇妙的文字写给童年的史诗。

故事开始于一封战书。沉醉在七七四十九天青春欢宴里的江格尔，接到远方哈日王的挑战，少儿英雄洪古尔只身出征。不愿出生的赫兰，为营救哥哥洪古尔被迫降临人世，用从母腹带来的搬家家游戏，让草原上所有的大人在游戏中变成孩子，最终又回到母腹。而不愿长大的洪古尔为寻找失踪的弟弟，用捉迷藏游戏让草原上的一半人藏起来，另一半去寻找。在母腹中掌管拉玛国的哈日王，用做梦游戏让这一切成为他的梦，又在梦中让人们看见那个真实世界的本巴缔造者：史诗说唱者齐。起初，这些人物只有名字，后来在风雪夜里，在一个个篝火旁的故事里，他们被讲活，有了灵魂。

捉迷藏和搬家家游戏结束后，草原上开始了一个更大的游戏。当迷路的赫兰找不到哥哥后，在路上逐渐被告知，这是一个称为齐的人造的梦。整个故事其实就是一个悠长的梦，书中的每个人都在做梦，每个人的影子都会成为另外一个人入梦的指引，梦中的世界神奇无比，梦中的人生也是一种人生。

在三个孩童搬家家、捉迷藏和梦境中，我们漫游在本巴国和拉玛国的无边旷野上，在这片时空错乱的草原上，目睹了被讲述过千万次却从未揭开面纱的梦中故乡。

刘亮程在《本巴》中，展现出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高超的叙事能力。老牧羊人夫妇将七十年的光阴煮在一碗酽茶里，光阴和人畜的脚步日复一日地移动在山谷中；莽古斯们在梦中被策马而来的江格尔提刀斩杀，于是他们只能睁着眼熬过一个又一个黑夜；江格尔在梦中杀死对手的父亲后关闭了梦境，没想到将自己的父亲也困在了梦中……

《本巴》写了如此多的梦境，写梦境带给人的恐惧和死亡，也写梦境带给人的胜利和成长。《本巴》是对时间的重写之书，在本巴的世界里，时间忽长忽短，一会儿迅速前进，走向衰老，一会儿急转掉头，回到孩童时代。搬家家，捉迷藏，做梦，孩子们把残酷的战争生活做成游戏。在游戏的进程中，奔往25岁的聚会，从四面八方的时间里归来。它既是对过去的回眸，也是对未来的瞻望。说是虚构，却不仅虚构，说是传奇故事，却处处指涉现实。

《本巴》的内核就是时间。刘亮程认为，其实前辈们就在想象时间，他们处在那个年代，四周都是强大的敌人，人害怕衰老，一旦衰老就会被人欺负、被别人征服，所以他们天真地想象出了一个“人人活在25岁”的本巴国度，不衰老也不死亡，都是年轻人，身强力壮可以抵御所有外敌。“时间不往前走，他们就有足够时间吃喝玩乐打仗，一仗打败了，下一仗还能再打。”

刘亮程称：“《本巴》是我写得最愉快的一部小说，也是我写给自己的童年史诗，是我写作历史中最天真的一次。”《本巴》以《江格尔》为背景展开，另辟蹊径，追溯人类逝去的童年。在这里，我们看到了关于对英雄和美的追求以及对时光流逝与定格永恒的哲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