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性，与思想的独立性——读《略萨谈博尔赫斯：与博尔赫斯在一起的半个世纪》

内容简介

《略萨谈博尔赫斯：与博尔赫斯在一起的半个世纪》是2010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巴尔加斯·略萨的专题文学评论，系统收录了他在过去50年里针对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的访谈与评论文章。略萨在1963年第一次采访博尔赫斯，此后的半个世纪中，博尔赫斯为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智识乐趣”。略萨对博尔赫斯的认识经过了一个转变。青年略萨对萨特等介入式作家很感兴趣，排斥博尔赫斯这样的纯文学作家。但在此后的日子里他的想法逐渐产生变化，博尔赫斯和福克纳等一道成为了对略萨影响最大的作家之一。此后，略萨在世界各地的演讲、授课多次以博尔赫斯作品为主题，内容涉及其作品的内容、技巧、哲思等，以作家的目光看待作家。

文学性，与思想的独立性

——读《略萨谈博尔赫斯：与博尔赫斯在一起的半个世纪》

□路来森

秘鲁作家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与博尔赫斯有着长达半个世纪的交往，这期间，略萨曾多次采访过博尔赫斯，也曾多次写文章、作报告，谈论博尔赫斯。

《略萨谈博尔赫斯：与博尔赫斯在一起的半个世纪》一书，就是略萨与博尔赫斯半个世纪之交的研究成果。

所谓“文学性，与思想的独立性”，一方面是就略萨的研究角度而言，另一方面也是就博尔赫斯本身而言，所以它具有“双重性”意义。

略萨评价文学作品，一向以“文学性”为首要参照标准，很少考虑其他非文学因素带来的影响，他评价一位作家，亦是如此——文学创作总是第一位的。

在略萨看来，博尔赫斯的文学作品，最重要的一点，就在于“文学语言与思想的相融性”。他的文章，文风优雅、干净；他的文字，就像美食，可以被逐字逐句地品味，而且，其中蕴含的思想几乎和文字的数量一样多——简洁、精准。博尔赫斯的文学世界，充满了清澈、无污染的思想，而且这些思想总是十分奇特，是借由极度纯粹、严谨的语言表达出来的，这种语言从来不会背弃思想，不会让思想转而成为第二位的东西。谈及博尔赫斯作品的结构和虚构性，略萨认为：博尔赫斯的故事，具有完美的构建形式，具有精雕细琢的美；而博尔赫斯小说的虚构性，则满是假说、思索、理论、学说和诡辩。博尔赫斯只写短篇，那是因为“短篇小说篇幅短小、情节紧凑，最适合呈现博尔赫斯要刻画的东西：时间、本体、梦境、游戏、现实的本质、二重身、永恒”。

在本书中，略萨还纠正了长期以来人们对博尔赫斯的一个误解：很多人惊讶博尔赫斯小说中，有那么多的血腥和暴力。事实上，人们根本不应该有这种感觉，因为，对博尔赫斯而言，所写的这些内容，其实只是一种“补偿式的现实”——在现实生活中，博尔赫斯不是个勇士，于是，他在虚构的世界中过度地补偿了自己缺失的勇武。

每一位作家，都会有自己的政治观点，或者政治态度，博尔赫斯亦然。而且，这一点，也最能表现出博尔赫斯思想的独立性。

博尔赫斯说自己是一位“斯宾塞式无政府主义者”，也是一位“和平主义者”。基于前者，博尔赫斯捍卫“个体至上”理念，反对“以群体性取代个体性”，因此，他对抗国家，反对民族主义，更反对法西斯主义、纳粹主义；基于后者，博尔赫斯反对一切战争，他认为所有的战争都是犯罪，包括正义的和非正义的。

博尔赫斯讨厌“政治”。因为讨厌政治，连带着，博尔赫斯也不愿意参加各种名目的聚会、座谈等活动，他说：“大家在一场作家间的会议上，竟然很少谈论跟文学相关的话题，却一直在谈论政治。说实话，政治话题令我生厌。”也因为讨厌政治，连带着他也就不喜欢政治家。他认为“那些人（政治家）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投赞成票、收受贿赂、露出笑容、让人拍照，以及……”

当然，博尔赫斯也不是“圣人”，再伟大的作家，也难免出现一些思想上的偏见。如：博尔赫斯对西方传统文明，就有着近乎失去理性的膜拜。

在博尔赫斯看来，能配得上“文明”二字的，就只有西方文明、城市文明或几乎可以总结为白人文明的那种文明。东方文明也不能算作野蛮，但只能算是某种附属品，无论是中国、波斯、日本还是阿拉伯。

谈及“民主”，博尔赫斯甚至怀疑，阿根廷人、拉丁美洲人是不是“配得上”民主政体。在他的内心深处，给出的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他认为，只有那些他深爱的古老而遥远的西方国家才配得上民主，例如英国或瑞士。可见，博尔赫斯的内心深处，不仅仅是对西方文明的崇拜，简直是还存在着一定的奴性，乃至于种族歧视性。

书中内容，涉及博尔赫斯的内容多多，如他的金钱观、荣誉观、阅读观，以及他的简朴的日常生活等等。认真阅读，自会受益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