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彬
中原的谷穗低头丈量阳光,
江南的梧桐敛起蝉鸣,
我们继承的不只是黄经135°,
更是陶渊明东篱下,
那簇顺应时令舒展的菊。
晒秋的竹匾盛满北纬30°的夕照,
贴秋膘的瓷碗装满新稻的清香。
而电子日历的提醒,
终不如一片梧桐叶,
在茶汤里铺开季节的静谧。
敦煌的沙粒凝结晨露,
祁连山的雪水绘就秋痕。
牧羊人的皮囊里,
发酵着王翰的葡萄美酒,
红柳枝在沙地丈量昼夜。
鄂伦春老人打磨桦皮船,
他们的立秋是“七月流火,八月授衣”的活态记忆,
是岩画驯鹿与卫星云图的重叠。
林场的记事本上,
立秋是安静的油锯,
是蓝莓丛的棕熊爪印,
是冻土层的温度曲线。
当山丁子果坠入激流,
森林听见年轮深处的声音:
“秋者,揫也”,
快将松塔里的金币,
存进时光的银行。